桃星流坐在黃花梨木桌前, 低頭安靜地吃綠豆糕。
桌子上堆滿已經精光的托盞,整整三十多盞,這是桃星流吃的最後一盤。
小太監上來撤盤子, 動作小心之餘忍不住咂舌——乖乖,這美人怕不是餓死鬼投胎, 怎麼這麼能吃?牛都沒他胃口大吧?
屋內陽光燦燦,桃星流的髮帶不知何時已經掉了, 一頭墨色青絲如瀑般散落,襯著碧綠衣裳, 像是水底舒展柔軟的水藻,泛著細膩柔光。
這是個連髮絲也驚艷的男人。
謝臣陰著臉,一雙狹長黑眸盯著他看。
玉京浮沉十年, 大奸臣謝臣殺過的人能從玉京排到青州。被他盯著的官員三秒就會坐立不安,五秒心驚膽戰,十秒已經涕泗橫流、跪下苦苦求饒。
但此刻,桃星流只是專心地捧著溫熱的綠豆糕吃, 仿佛完全看不見一臂之隔的陰森督公。
以往督公府沒人吃這種甜甜糕點,以至於廚房師傅不太熟練,水和油加得有點少,做出來的糕點很乾。
而桃星流又餓壞了, 吃得有那麼一絲絲急切,於是成功噎到了自己。
他乾咳幾聲, 神情依舊淡淡的, 卻連喝茶也不會, 愣是瞪著一雙瀲灩桃花眼, 硬生生把卡在喉嚨管的綠豆咽了下去。
腦海中,系統猶疑開口。
【宿主, 那不是綠豆,那是毒藥......反派在給你下毒,你再吃就要失去所有力氣和手段了。】
桃星流咽下那口甜糕點,繼續吃:【我餓。】
餓了就要吃東西。
更何況成精的水豚中不了毒,消化個幾分鐘就能恢復正常,否則從青州一路到玉京,趙大一直給他餵藥,正常人早就被餵死了。
堅強的桃星流繼續吃有毒糕點。
幾秒後,再次被毒藥噎到嗓子,捂著脖子乾嘔:「噦。」
再嘔:「......噦!」
謝臣:「。」
謝大人用力閉了閉眼,伸手倒滿一杯茶,砰地放在桃星流面前,濺起的茶水沾濕桌子。
「喝。」他的聲音陰得要死。
桃星流沒見過茶盞,一路過來,他住的是客棧通鋪、吃的是摻雜迷藥的簡陋飯食,若不是水豚生性淡然中帶著固執,桃星流可能早已跑路。
此刻,他盯著面前精緻茶盞,看了好一會兒,才雙手捧起來,仰頭咕咚咕咚喝了個精光。
喝完後,桃星流淡淡評價:「苦。難喝。」
「這個好看。」
他指了指青瓷茶盞,然後極其自然地拉開交領衣襟,將那茶盞放了進去。原本平坦的胸口瞬間鼓起一個小包,有點像胡人走商不知從哪兒買來的動物——慶朝百姓稱之為,袋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