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苦澀的心情在心裡迴蕩沒多大會兒,就在看見余曜再度起身時被一掃而空。
少年的背影很瘦削。
即使穿了寬大的雪服,背著沉重的背包,站在穿著厚厚羊羔襖的健壯小伙沃利斯身邊,也只會顯得他更加纖細修長。
費利克斯和余曜同住一間帳篷,更是知道在少年那件寬大的雪服之下,為了方便出行,只有一層薄薄的貼身內衣。
這可是零下十幾度的天氣。
余曜這樣的都沒有叫苦,他們兩個穿羊絨衫的還有什麼可抱怨的。
費利克斯大力拍了拍德米特里的肩,無聲地鼓勵了下,兩人就深一腳淺一腳地繼續追趕少年的足印。
盧卡斯的無人機也很快追了上來。
沒有了攀登的壓力,高山攝影師一面往回走,一面在路斯塔姆的攙扶下,留神著無人機傳回的畫面,等重新回到山腳下,更是實時開啟了直播模式。
「余,前方左手邊有一道冰隙,注意避讓!」
「余,四十五度方向有岩縫!」
「余,繞路,上方有兩座冰塔,不穩固!」
……
盧卡斯下意識地直呼余曜的名字作為每一句提醒的開頭。
余曜也確實一直都走在了隊伍的最前面。
不是搶先,不是爭勝,單純只是想要鼓舞一下大家的士氣而已。
高海拔,無防護缺氧,余曜其實也一直都在護臉後高頻率地喘氣著,但面上卻一點端倪都沒有露。
甚至速度也是勻速。
不緊不慢,不慌不忙,看上去很有種氣定神閒的架勢。
就好像他不是在非攀爬季節攀登這座死亡峰,只是尋常路過拜訪而已。
這還是余曜在酋長岩學來的經驗。
他堅持認為,忽快忽慢才是對人體耐力的最大考驗。
如果一直保持著勻速前進,反而能從生理和心理上同時減輕重重阻礙的影響。
就像現在這樣。
余曜心平氣和地注視著身前半米寬的裂縫。
看上去不很寬。
但裂縫的縱深達到了驚人的五六米高,一旦摔進去,擦傷挫傷都是輕的。
這道裂縫的底部連同的是波蘭線右側的垂直懸崖。
摔進去的人一個打滾,就有可能骨碌碌地直接滾進深淵,摔出個好歹。
難度不很高,心理恐嚇性極大。
對於第一次登上雪山的人來說尤其如此。
但余曜卻是很平靜地保持著原有的速度,長腿一邁,長及膝蓋的登山靴就在裂縫另一側的白雪上踏出完整鞋印。
他壓根就沒多看這道裂縫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