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余曜扶著崖壁情不自禁地想。
完全不知道自己真的猜中了部分事實。
至少在梅奧急救中心,唐清名和謝海青同時陷入了死寂的沉默。
「要不,別看了吧,唐哥。」
謝海青抽抽鼻子,眼眶已經是紅了的。
唐清名沒說話,但目光也不自覺地開始躲閃。
他們想到了同一個讓他們痛徹心扉的人。
但是,逝者已矣,就算是他還在,也絕不會希望自己因為他的緣故,不敢看下去。
唐清名強迫自己扭過頭,近乎自虐地看著屏幕里少年靜止的身影,拳頭越握越緊,手背上的青筋跳個不停。
屏幕里,余曜看著已經接近落山的太陽,也沒休息很久,就艱難站起,重新出發。
很難,很累,還很崩潰。
但只要山還在這裡,自己就還要走。
都已經說好了要NIAD,只差一步都不行。
余曜絕不妥協,也絕不讓步。
緊緊貼合在身上的衝鋒衣包裹著少年纖細柔韌的身體線條。
這樣不斷向上攀登的,近乎殉道者似的孤勇身影,執著得仿佛讓人看見了光。
【嗚嗚嗚,小魚】
【在攀岩的朝聖地,完美表達了什麼叫真正的朝聖感】
【他真的在發光!】
各種各樣的溢美之詞不要命地砸向崖壁上肉眼可見的虛弱身影。
余曜在這樣萬眾矚目的場景里繼續前行,哪怕不受控制地越來越慢,越來越慢,卻還是一直堅定地繼續爬了上去。
天際的火燒雲漸漸褪色黯淡。
預示著夜幕即將而來的無情降臨。
無數人狠狠地捏了一把汗,在屏幕的那頭高聲吶喊。
【快呀小魚!就差最後一段】
【沖鴨,只有不到二十米的距離了】
【小魚加油小魚加油小魚加油】
只剩最後一小段距離了。
余曜在漸漸喘不過氣的窒息感里,努力拖動著越來越沉重的軀體,只覺得雙腿都被灌了鉛,仿佛平白多了好幾十斤的重量。
而且因為太過急促的呼吸,他的喉嚨也幹得要著火,每一次呼吸都變成了煎熬。
再堅持一下,馬上就要到了。
少年在心裡對自己說著。
一會覺得身體越來越重,一會又覺得腳步越來越輕,感官似乎被剝奪,唯一能聽見的,是胸腔里一聲比一聲急促的如鼓心跳聲。
不,不對,自己還能嗅到那棵大松樹上傳來的淡淡松脂味道。
那是種清冷辛烈的木香,帶著一點點苦澀的味道,卻會讓人想到陽光這種世間最溫暖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