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正飛聽著後面的喧囂,想到都是因為徒弟的貓闖禍惹出來的,就用目光詢問少年要不要說幾句場面話。
但余曜卻沒有動。
準確來說,從看清醫療床上那張記憶中的熟悉面孔,從晴天霹靂炸響在他腦海的瞬間,他就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動。
眼前的所有場景都開始搖晃,雪山晴空的光從舷窗玻璃折射進來,將一切都照得慘白,又仿佛在狹小艙室落下了薄薄細碎的雪,讓一切都變得模糊和不清。
眩暈的意識也失去了身體支配權,連呼吸都變成了某種奢侈的享受。
哪怕視線再度被護工們忙碌背影遮擋嚴密。
少年還是在直愣愣地望著。
【魚魚……】
7878擔憂的聲線從腦海深處傳來,打斷一瞬思緒。
余曜這才有了動靜。
他從系統兌換了一瓶心臟藥劑喝掉,就窸窣地用唯一完好的左手撐著自己,試圖坐直身體。
「怎麼了這是?」
趙正飛馬上制止,急切道:「你先坐著坐著,要什麼我給你拿!」
余曜勉強動了動乾燥的唇,嗓音很低。
「趙教,讓我看看。」
趙正飛一頭霧水,「看什麼?」
祁望星這時也已經把小七從布包里解救出來,聽見趙正飛的話還以為少年是著急要看貓,連忙雙手拎抱著小貓走過來。
「小七沒事,余曜你別擔心——」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余曜乾脆打斷。
「讓我看看。」
少年鮮少這麼冷聲說話。
祁望星怔忡一下,再和趙正飛對視時,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出了吃驚和不解。
直升機的螺旋槳急躁不安地攪動著高空氣流。
看著自家徒弟抿緊的唇,趙正飛下意識地放手。
余曜感覺到手臂上的鉗制鬆開,就用雙手撐住自己慢慢屈膝站起來。
右側的上半身鑽心得疼,同樣受了輕傷的左臂和肩膀也在此刻開始鈍鈍的發疼。
可少年的動作沒有一絲一毫的遲疑。
他如機器人般起身,站直。
一步步走近後艙。
伸手推開擠在床邊的醫護人員後,就慢慢地垂下了眼。
長久不眨眼的乾澀琥珀色瞳孔里,終於映出了一張余曜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青年面孔。
白皙,溫潤,貴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