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體一米九的身高,加上吊頂的檯燈,使得影子越發巍峨和雄壯,烏養勉強維持住自己的氣度,用手指指了指門內,一邊故作淡然地回答一邊不著痕跡地提醒裡面陷入白熱化的主將和二傳:「是上一所完成比賽的學校,剛剛結束比賽,所以來洗手池沖水。
「如何,你們要用嗎?白鳥澤的牛島同學。」
結果門內兩人,完全,完全,完全沒有注意到他。
「我為什麼要在這裡聽你無端的指責啊?!剛剛那一把我已經很努力了,就算沒有達成你內心的要求,至少我毫不負愧地說明付出了百分之百、不,一百二十的努力!」
「誰指責你上把的表現了!你做的怎麼樣我身為主攻難道不清楚嗎?!
「不要岔開話題,我指的是賽後,為什麼丟掉那麼重要的一句?!」
「所!以!」
饒是以赤葦佑的好脾氣,也完全忍不了了。
「你!到底!說的!是!什麼!既然不是指責我的表現,對賽程也無可厚非,那你倒是說明白啊!我到底錯過了什麼重要內容!」
「及川徹!」
土屋理察也忍不了了,他剛才的羞赧、難以置信、夢想成真、幾十次輪迴回報的感激,這一刻全部被他拋去九霄雲外。
他超大聲地吼,試圖吼過赤葦佑的音量:「及川徹!及川徹!及川徹啊!沒聽見嗎!」
「及川徹又怎麼樣啊!他又不是啞巴,一局下來我怎麼記得說了多少次話?!」
土屋理察炸毛了。
「他誇我了啊!」
他把洗手台拍的砰砰作響,氣的臉紅耳根燙:「及川徹誇我做得好!沒聽見嗎?!這是及川徹給我批覆的滿分是具備紀念意義的世界盃是諾貝爾大獎是奧斯卡影帝!是豐收的稻田是滿溢的魚塘是久逢的甘露!」
他朝赤葦佑吼:「我打這麼些年排球沒有人誇誇我我有什麼勁啊??!!上屆春高要不是力竭我當跟蹤狂也要追去牛島家像貞子一樣爬出來逼他夸一句我打的真棒!」
整個廁所內外全都寂靜了。
狹小的逼仄,只留土屋的尾音,久久地短暫在牆體之間迴蕩。
由於其中盪過的生命體並不是無機物,得以短暫駐留成了一股滯後反應。
赤葦佑整個人以一副遭受衝擊席捲猶如遊戲機卡帶的停滯。
洗手間內剛剛掀開廁所門的鈴守一隻腳放在台階上已經放了十五秒。
土屋喘息著,平復心情,才意識到宮澤高這群沒怎麼經歷過世面激烈的小孩子就算了,怎麼蘋果也久久地凝滯在半空,猶如實體化地內嵌在一串沉默的句號。
[………………………………]
[你怎麼了。]
土屋喘息著,平復自己過熱的呼吸頻率。
剛剛那場比賽對他的體力造成了不亞於其他人的影響,只是他長久的過度訓練下來,早已經習慣了這種力竭的狀態。
蘋果仍是沒有回答。
[…………算了,我要出去了。]
就算這麼跟赤葦佑吼,他是無辜的,自己只是在遷怒罷了。
深刻又理智地全程明白這一點,卻仍是控制不好十幾個輪迴積壓的情緒,土屋咬著腮幫,一個甩身——
————正和門口五花八門的校服對視了。
烏養、影山、日向、澤村、菅原、牛島、天童、五色。
土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