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麼來什麼,熬過整個白天,黃昏時分穩婆跑出來說:「胎頭太大,卡住了,出不來!」
就差問保大還是保小了。
姜舒月霍然起身,急匆匆跟著穩婆進屋。太子也要跟進來,卻被姜舒月推了出去,關門上拴。
臨門一腳,產婦的信念最重要。
若是讓馮巧兒看見太子,沒準兒還以為自己快不行了呢。
姜舒月第一次進產房,聞到濃重的血腥味,心臟不受控制地噗通噗通狂跳,手腳發軟。
強撐著走到床邊,坐下,握住馮巧兒的手:「巧兒,我來了。」
此時馮巧兒已經煎熬了一整個白天,臉上脖子上全是冷汗,身上的寢衣被汗水浸濕,人昏昏沉沉的,任憑穩婆和常媽媽怎樣呼喊,都給不出任何反應。
真的力竭了。
聽見姜舒月的聲音,她才艱難地睜開眼睛,淚水自眼角滑落:「姑娘,你來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喊王妃喊姑娘,顯然疼到意識模糊,開始說胡話了。
姜舒月忍著眼淚,一邊搖頭,一邊鼓勵她:「已經看見孩子的頭了,再加把勁兒,孩子生出來就不疼了。」
類似的話,馮巧兒不知聽穩婆說了多少遍,已經不相信。
可她信姑娘,從小到大姑娘一次也沒騙過她。
「來,咱們再試一次。」姜舒月在外面聽了一整天,早把穩婆的話記下來了,原樣指揮馮巧兒吸氣、憋氣、用力。
馮巧兒哭著照做,還是生不下來,產道口太小,孩子頭圍太大。
「用剪子,把產道口剪開。」姜舒月急中生智,想到了後世的側切術。
屋中三個穩婆,齊齊後退一步,面露驚恐。佟嬤嬤站在原地,對姜舒月說:「老奴會用剪子,但剪開之後,只能保小,產婦可能挺不過月子。」
這是什麼道理?姜舒月問話的聲音被窗外太子的吼聲蓋過:「孩子不要了,保住巧兒的性命!若巧兒死了,你們都得陪葬!」
太子話音才落,馮巧兒忽然睜開眼睛:「別聽他的,保孩子!」
三個穩婆都是從外頭找的,有多年接生經驗,卻還是第一次聽見「陪葬」這種瘋批霸總發言,頓時嚇得瑟瑟發抖。
佟嬤嬤從看見太子的一剎那,還有什麼是不明白的。
對於陪葬這種事,她也見怪不怪。
只不過醫者仁心,眼下顧不上這些,她只拿眼看王妃,等一個明確的指令。
「四爺,你把二哥帶到前院去。他再亂喊,我……我就不管了!」礙於產婦的情緒,姜舒月不敢說出一屍兩命這種話,可看情形,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院中很快響起雜亂的腳步聲,然後世界安靜下來。
問過佟嬤嬤才知道,原來是產褥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