徭役繁重,不脫掉一層皮哪裡回得來。身體弱些的,去了就是個死。
所以掛點彩,又算什麼呢?
田武費力地直起腰,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憨憨道:「東家放心,咱們兄弟是鐵打的,結實著呢!」
姜舒月沒有出屋,卻好似才與人拼過命,腿軟得厲害,頭也暈乎乎的。
這會兒恢復自由,也沒力氣出去見人了:「我很好,大伙兒先回吧。」
又對左寶樹道:「寶樹哥,麻煩你請個郎中來給大伙兒治傷,診金和藥錢,我出。」
聽說要請郎中,院中眾人都說不用,姜舒月堅持:「救命的恩情,我記下了。眼看就是穀雨,有傷的早點治好,莫要耽誤了農時。」
老天可不等人。
就算租子全免,佃戶們也還要交丁稅,沒有糧食怎麼行。
如此煽情的時刻,聽她說起農時,四阿哥唇角抽了抽。
上三旗貴族家的姑娘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還有女紅特別出色的,廚藝了得的,可熱愛種地,時時刻刻不忘把農時掛嘴邊的,不能說鳳毛麟角,反正他沒聽說過。
東家這樣體恤,佃戶們心中越發感激,田武媳婦更是抹起了眼淚。
左寶樹看了一眼緊閉的灶屋門,有些擔心地問:「姑娘,你要不要也請郎中看看?」
上回他喊東家,現在卻喊姑娘,四阿哥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眼神愈冷。
左寶樹話中的擔憂,不止四阿哥察覺到了,還觸發了馮巧兒心中的警鈴。
她笑嘻嘻說:「東家這邊的事,不勞寶樹哥費心,我和我娘會照顧好的。」
左寶樹應了一聲,很快帶人離開,小院再次恢復平靜。
然而灶屋的門仍舊關著。
「四公子,姑娘沒事吧?」常媽媽走過去,隔著門縫兒問道。
四阿哥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的小丫頭,輕笑回話:「剛才嚇哭了,哭得有點凶,沒有大礙。」
常媽媽不放心:「勞煩公子把門打開。」
「能下地嗎?還是要我抱你?」四阿哥壓低聲音問姜舒月。
姜舒月此時已經緩過來一些,掙紮下地,要去開門,走到一半被人抱起放回椅子上。
「多謝。」經此一事,越發看不懂這人了,姜舒月心情複雜,還是向對方道了一聲謝。
四阿哥走過去開門,邊走邊說:「記得報答就好。」
姜舒月:「……」
灶屋門一打開,常媽媽和馮巧兒風一樣卷進來,見姜舒月沒事,只是眼圈有些紅,這才放心。
「常媽媽,可是那繼室來了?」姜舒月冷靜下來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