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靈棲抬指豎在唇前讓他住口:「但是!你我置身荒郊野嶺,隨時都有可能撞上難以預知的新危險,所以當務之急,是我們得儘快離開這裡,找到一處能夠保證人身安全的落腳點。」
「遇事冷靜應對,處事井然有序,能分得清輕重緩急,士別三日,的確應當刮目相看。」蕭雲錚道。
「謝謝誇獎。」殷靈棲敷衍地笑了笑,忽然起身離開,將他獨自一人留在原地。
「去幹什麼?」蕭雲錚發覺她朝堆積殺手屍體的方向走,不由皺了下眉。
「幹什麼。」殷靈棲隨意挑選了一名刺客,抓住他的尾指,攥著尖銳石片手起刀落,將那人的小指齊根剁下。
她眼睛眨也不眨一下,漫不經心道:「取出指環留作憑證咯,不剁手怎麼取?」
態度閒適輕慢,不似在殘忍地剁人手指,更像是摘下了一根草、一朵花。
鑲嵌在指頭裡的銀環被輕鬆剝了下來。
「拿到啦。」少女笑得天真無邪,行事手段卻又狠又快。她丟掉石片,嬌氣地皺了皺眉,用另一脈流水將銀戒上的血水沖洗乾淨,一臉嫌棄。
在她身上,黑與白同時存在。
死亡與鮮血沒有淹沒少女如凌霄花般蓬勃向上的生機,沒有讓她一昧被復仇的痛苦裹挾。同樣,稚嫩的年紀也沒有限制她的手段與心性,純良無害的外表下藏著一顆睚眥必報的心。
「上面雕刻著很淡的花紋,還有一些細小的字跡。」她一邊走一邊嘀咕,走到蕭雲錚面前時,忽然攤開手心,讓他看。
「我覺得,你會很眼熟。」她意味深長。
蕭雲錚目光淡淡掃過戒指。
是「梟」的印跡。
他眸底一暗,轉瞬恢復如初:「我需要對它眼熟麼?」
「不認識嗎?」殷靈棲俯下身,「我以為,世子不久前才剛剛見過。」
梟的其中一條分支,就葬在楚山孤手裡。
氣氛驟然緊張起來。
蕭雲錚冷靜得很,神情淡漠,不起一絲波瀾:「不認識,公主如此篤定,看起來倒是對他們的來歷知之甚深。」
他靠近殷靈棲,注視著那雙澄澈的眼睛:「這似乎不會是一個深處宮闈之中不諳世事的公主應當知曉的。」
「哦?」殷靈棲眨了眨眼睛,「本宮也不認識呀。」
「真的嗎?」蕭雲錚緊緊盯著她,不放過眼底情緒的每一分微妙變化。
「嗯。」殷靈棲輕輕地點了點頭。
「那你呢,真的對此一無所知嗎?」她坦然迎上蕭雲錚審視的目光,報之以同樣的審視。
看似平靜的眼神對視,是隱藏於另一重身份下的兩個人在無聲交鋒。
你來我往,勢均力敵,怎麼不算是般配呢。
蕭雲錚喉結微動。
「公主想從我口中聽到什麼?」
「噓。」殷靈棲微笑著搖搖頭,「我更期待,世子會選擇主動告訴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