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女子,呵,」黑暗中,蕭雲錚唇間發出一聲很輕的笑,融入濃稠夜色里。他繼續壓低身形,逼近眼前這個貌似不諳世事的公主,「柔弱,或許是一層最好的偽裝。」
殷靈棲不動聲色,悄悄後退了一步。
蕭雲錚幾乎在同一時刻,朝前又逼近一步。
兩人之間將要分開的危險距離再度被拉近。
蕭雲錚仍在步步緊逼。
「我答應了太子,他不在盛京的這些時日,我可以代他管束你。」距離太近,他的呼吸落在殷靈棲發頂。
「管束?」殷靈棲笑了,「世子殿下打算用什麼手段管束。」
她摘下兜帽,月色里,一截纖細的脖頸暴露在眼底,看著脆弱易折。
「用鐐銬鎖上,還是用繩子綁回去?」
這些滋味,殷靈棲上輩子都嘗過。她被毒藥滋養成一具傀儡,鎖上鐐銬,繩索縛身,運回府邸囚禁起來,麻木地看著熟悉的人一個個死去,麻木地被他們妝扮成新嫁娘,身著鳳冠霞帔去迎接死亡。
見不到日光的滋味她不想再嘗第二回,所以,她會不惜一切手段掃除全部阻礙。
腰後抵上一角冰冷的玉雕,殷靈棲知道自己退無可退了,她忽然笑了:
「殿下願意遵從皇兄的囑託,為什麼不願聽從本宮呢。」
聽從,真是個曖昧的詞彙,聽之從之,毫無保留地交付。
什麼人能讓死對頭這種人俯首稱臣呢,殷靈棲想。
「不會鎖,也不會綁。」蕭雲錚注視著她眼底愈來愈濃的笑意,給出答案。
「這是什麼意思?」殷靈棲含笑望他。
「回答公主方才的問題,用鐐銬鎖上,還是用繩子綁回去。」
蕭雲錚直起身,終於退開些許距離,容人呼吸。
「不會鎖也不會綁,臣會將公主完好無損地送回皇宮。」
他冷嘲了聲:「拙者囚人,智者囚心,沒用的廢物才會採用這些強制手段去達成目的。」
殷靈棲緊繃的神經微微放鬆。這種輕鬆並非由於兩人針鋒相對時,蕭雲錚終於解除了對她身體的禁錮,而是來自對她人格上的尊重。
殷靈棲整理好衣裳,轉身朝閣門走去,擦肩而過時,她墊起腳尖,貼近蕭雲錚的耳廓,刻意咬重字音,道:
「世子在地牢審訊犯人時,也如眼下這般……」
「親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