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拍屁股起身,順手把季聞述手邊的酒瓶一併帶走,「跟頭驢似的,死犟死犟,還喝什麼酒?等著看吧,早晚有你後悔的時候。」
腳步聲逐漸消失,只剩下空曠昏暗房間裡的季聞述。
被無力感束縛著,黑暗籠罩著,無形之中的挫敗攀上他的肩頭,心口不一叫他輕輕閉上眼,獨自享受這份屬於懲罰的孤寂和悔意。
如果再來一次。
他一定在那個晚上、在醫院裡。
溫柔些。
再耐心些。
但,沒有如果啊。
是他說的。沒有如果。
指尖輕撫過手背上的擦傷,那裡已經結痂,摸起來坑坑窪窪的。
他忽然笑出聲,食指不自主地扣著結痂,直到一道鑽心的痛叫他倒吸口涼氣,手上動作一頓,手背有什麼液體流下。
季聞述垂眸去看才發現那裡出血了,原本只是細小的傷口冒出血泡,甚至被他撕裂,拉扯出更長的一道口子。
指尖蜷起
傷口會癒合,但也會留下疤痕。
昏暗中傳來一陣嘆息,季聞述抬眼看向手機忽然瞪大了眼睛,被不知何時發給季唯意的表情包驚到失語。
上面的時間已經過了兩分鐘,撤不回來,季聞述看著認不出是什麼人物的玩偶在上下跳動,只覺得瞳孔受到衝擊,頭似乎更痛了。
回想起賀逢年的話,季聞述抿著唇,握著手機慢慢垂下頭,自嘲般地扯了扯唇角,聲音低啞。
「不用早晚。」
「早就後悔了。」
回應他的是一陣沉默。
除了他,再無旁人的寂靜。
註定和往常一樣無眠的夜晚終會迎來朝陽,只是不知道,他還能不能瞧見被重山疊巒遮擋住的陽光餘暉。
無聲嘆息間,夜色漸濃。
...
...
...
多少個四季後,又是一年燥熱的盛夏。
暑季的北城像是被扒去衣服的人扔到闊地里一般,袒露地迎接暴曬。
蟬鳴聲越響,這個夏季就越熱,似乎連它們都受不了暴曬和沸騰的溫度在極力發泄著不滿。
似乎一切都因為糟糕的天氣變地急躁,高翻院裡每個人都在腳不沾地忙著自己的事,細密的汗珠出現在他們的腦門,二十四度的空調也無濟於事。
忙碌之中,只有季唯意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瞧著已經寫好的研究生論文發呆,無所事事到已經過去了五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