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大理寺卻說這個案子沒法審,他們也無法將殺人兇手捉拿歸案!」婦人強忍下哽咽,繼續說,「只因那殺人兇手如今做了這大慈寺的僧人!還頗得大慈寺住持的重用!」
婦人對著若空身後的和尚悽厲大吼:「慧空——你滿身殺戮,這佛經你是怎麼念下去的!」
若空錯愕地回過頭看向自己背後的慧空,蘇彧也順著他的眼神望過來,還是個熟人,就是除夕那天嘲笑她的那個僧人。
慧空以眼角寒光掃了婦人一眼,渾不在意地站出來,「陛下,貧僧這十年來一直都在大慈寺,全然不懂這位女施主在說什麼。」
「那十年前呢?」蘇彧轉頭又問虛雲,「大慈寺既然是皇家寺廟,應該有對各個僧人進行詳細的背景調查吧。」
虛雲合掌說:「慧空確實是蒲州人。」
慧空依舊不在意,甚至看向蘇彧的眼神有種小人得志,「陛下,貧僧在十年前入大慈寺時,便拿到正經度牒,是大啟入冊載記的僧人。」
雖然大啟律法沒有明文規定,可是幾乎所有人都默認了一條規則,那便是就算是犯了法,只要剃度為僧便過往不究,尤其是像慧空這樣記錄在案、手持度牒的僧人。
大啟崇尚佛法,各地寺廟興盛,但不是剃成光頭就能做僧人,除了像了空這樣自小長在寺廟的,半路出家的僧人都是要進行背調的,沒有犯罪記錄且有寺廟願意接收,朝廷才會發放度牒,給予僧人的身份,要知道僧人在大啟是能免掉所有的稅,所以朝廷給度牒給的也十分謹慎。
另一方面,拿度牒需要官府證實其並無犯罪記錄,所以有了度牒之後,即便被官府發現出家前曾做過犯奸作科的事,官府也只當作沒有這回事,絕不會自己打自己的臉——
久而久之,便有了一條不成文的法,那便是只要成了僧人在成為僧人之前犯的法絕不會去追究,即便是殺人這樣的重罪。
只可惜,蘇彧今天來,就是為了打破這條不成文的法!
「那人是不是你殺的?」蘇彧看向慧空的目光陡然銳利。
慧空被她盯著,腦中竟空白了一下,忘記自己想要說什麼,再回過神時,便有些慌神:「自然不是,我都能拿到度牒了,怎麼可能殺人……」
婦人重重啐了慧空一口,從袖中拿出一疊紙來,呈到蘇彧面前,「陛下,這是慧空原本的戶籍,這是當時所有的案卷。他本是蒲州永濟縣盧家人,十年前他姦殺良家女子被我夫君撞見,便連我夫君一道殺了,那時我便躲在一旁的草叢中,親眼所見。」
她的夫君為人正直,當時並不知道被慧空所奸/淫的小娘子已經沒了氣,哪怕知道慧空是盧家人也要上去救人,又擔心她和孩子受連累,先將她和孩子藏在了一旁的草叢裡。
所以,她與孩子就躲在那草叢裡,親眼看到慧空將她的夫君殺死。
那時若不是為了幼子,她早就衝出去和慧空拼命了,這些年她忍辱負重,一邊將幼子撫養成人,一邊在尋機會為夫君報仇,卻沒有想到盧家人眼見慧空作惡太多,難以護住,便走了京城盧家的後門,為慧空拿到了度牒,叫他在大慈寺做了僧人。
慧空卻是一口咬定:「你胡說!這一堆廢紙,根本不能說明人是我殺的!我拿的是京城的度牒,沒有人能治我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