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那即將吞噬整片天空的怨氣,鹿臨溪嚇得兩條腿兒都軟了,腦中卻不自覺閃過一個念頭。
——這陣仗也太大了,我是不是可以死在這裡啊?
恍惚間,她聽見了一個聲音。
攜著哀怨、不甘,還有道不盡的恨意。
「為什麼要窺探我的過往……」
「誰允許你們進入我的夢境了!」
它是那麼壓抑,壓抑過後,又是那麼聲嘶力竭。
那可怖的怨海忽然鋪天蓋地般壓了下來。
謝無舟上前一步,雙手結下一印,撐起一道結界與之相抗。
濃稠的血色瞬間淹沒了周遭的一切,唯余那被結界籠罩的方寸之地未被吞沒。
鹿臨溪不由心驚。
這是她第一次見這傢伙出手還需要結印的,這清醒了的夢境之主真有這麼難對付?
不過謝無舟敢招惹她,肯定有自己的道理。
這點場面,應該難不倒他才是。
她剛這般想著,便見那結界之上已然出現了絲絲裂痕。
「謝無舟!」鹿臨溪也不知怎的,一時急得跳了起來,「好端端的,你說你招惹她幹嘛?!」
她話音未落,忽聞一聲吃痛的悶哼。
是田小芸的聲音。
一刀如雪的劍光劃破了那遮蔽天地的濃稠怨氣。
一時之間,似有月光傾瀉而來。
鹿臨溪只覺自己被一道靈光裹挾,眼前忽一昏黑,再度看清周遭之時,已是回到了趙家的宅院。
院中擺陣的石塊殘碎不堪,魘鬼早已不見了蹤跡。
浮雲見鹿臨溪安然出夢,連忙沖了上來。
「剛才陣法忽然出現異動,沈遺墨說你們遇上危險了!」她話裡帶了幾分哽咽,眼裡滿滿寫著擔憂,「小溪!你有沒有受傷啊!」
「沒有,沒有受傷!」
「還好還好!嚇死我了!」
「魘鬼呢?」
「為了接你們出來,我們從外頭破開了陣法,她失了束縛,見勢不妙就跑了!」
浮雲話音剛落,李管家和趙老爺便從一旁的屋中慌忙走了出來。
好些下人也好奇地站在遠處向此張望。
趙老爺四下張望了一圈,小心翼翼地向沈遺墨問道:「高人,這……這鬼邪,是除了嗎?」
沈遺墨面露尷尬之色,沉默地搖了搖頭。
李管家急道:「那……動靜那麼大,怎,怎麼還讓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