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天被行刑完畢後,獄卒會將他像是丟穢物垃圾一樣,將他扔在髒兮兮的稻草上,他躺在那裡一動也不能動,是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有時候男人也會來看他,但是每次都帶著勃發的怒氣前來,然後兇狠地從獄卒手裡奪過鞭子。
他比獄卒打的更狠。
祁妄川第一次來地牢的時候,他正躺在臭烘烘的稻草上,剛剛被抽打出的鞭痕流著血疊著舊傷,只是喘氣都疼。
顧澤西那時冷不丁看到身著華服的男人,以為他是想通了,憐惜自己,才過來想要親自把自己接出去,他眼中閃爍出驚喜的異彩光芒。
可祁妄川只是捏著鞭子冷笑著看他,用鞭子手柄輕佻粗魯地勾起他的下巴,拍了拍他的臉,像是對待一個低賤窯子裡的**:「慣會勾引人的狐媚東西,果然應該呆在這陰暗的被人看不見的地方,九五至尊,你也配?!」
顧澤西的希望像是泡沫一般破碎了,他登時留下淚來,迎接他的卻是男人凌厲的一鞭。
這一鞭打掉了顧澤西所有的盼望。
可是就在他絕望,以為這一輩子就會在這裡遭受虐待,最後孤苦地死在這裡時。
這個親手將他推入深淵的人,竟然抱起滿是血污的他,又親自將他救了出來。
他會溫柔地對自己說話,哄他睡覺,小心翼翼地像是對待生命中的無價之寶,比之前為了皇位騙自己時更體貼有耐心。
顧澤西看著近在咫尺的臉龐,眼前漸漸模糊了。
這算什麼?
這到底算什麼?!
他現在對自己好,又是為什麼呢?
他會在什麼時候,將自己利用個徹底,然後立刻收起所有溫柔,翻臉無情,重新把自己打入深不見底的深淵?!
顧澤西眼前模糊地看不清,他聽到淚滴落在枕頭上的聲音,枕下的布料一點點被浸潤了。
顧澤西狠狠地咬著牙,他顫著手,將手一點點抬起,放在身邊男人的脖子上。
男人睡得很熟,呼吸均勻,眉頭舒展,他將手貼上去。
因為之前祁妄川打的最狠,用著恨不得要打死他的架勢,連獄卒給他上藥的時候都抱怨說,陛下要他們吊著他的命,簡直是在刁難人。
所以現在一碰到祁妄川,顧澤西還是忍不住地顫抖。他的指尖抖得厲害,手指一點點收緊了。
再緊一點。
顧澤西整個身體都在不由自主地顫動。這個男人帶給他的陰影太重,他的身體拼命地想要逃避。
……再收緊一點。
這一刻,男人忽然翻了個身,他整個人靠過來,熟練地伸手,摟過顧澤西的肩膀。
顧澤西瞬間縮回手,額頭上激起一層冷汗。
他到底在幹什麼!
顧澤西被男人抱在懷裡,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心跳如擂鼓一般,呼吸急促,後怕地舌尖都發麻。
他做不到。
殺了男人,他根本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