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是陳霂將元湛強行留下,而是季槐嫁去遼北時,竟沒有將親生子帶走,故意將孩子留了下來。
季槐走後,元南聿許久未曾回府,並不知事情原委,是陳霂憐憫,才將這孩子接到了宮中撫養。
若真如乳母所言,自己則錯怪了陳霂,而季槐若真的這樣狠心,才真是遠遠的超出自己的意料之外。
陳霂陡覺心頭一片冰涼,冷笑著道:「你對那女人真心,她又是如何待你的?你做任何事,總想著會不會連累到她,卻不想人家早就將你當作了拖累。」
元南聿僵在原地,他自顧自地想著,若季槐真這樣做,也並非完全不可能。
季槐本就與前夫感情淡漠,這孩子是她寡居期間,受其前夫的庶兄引誘才懷上的。也正因如此,她才會答應下這樁婚事,被兄長草草嫁與了自己。
季槐曾視這個孩子為拖累,對他並非真心喜愛,若非她體質特殊,不能強行墮下胎兒,怕是不會願意將他生下。
元南聿見她孕中憂思,便開解她將孩子留下的種種好處,並承諾孩子誕下後,只說是他親生骨肉,她這才願意生下了元湛。
如今她能嫁入高門,若帶著孩子,自會讓夫家不喜。不如將孩子留給元南聿,反正世人只知道孩子是他親子,她這樣做,反倒更合情理。
難道,為母之心竟能涼薄至此?
若真是如此,當真是讓人寒心!
陳霂讓乳母將孩子帶了下去,稟退了眾人,貼身對元南聿耳語道:「怎麼樣,你沒有想到吧?」
元南聿一時失神,沒聽懂他話里的意思:「你說什麼?」
「我說,這女人心狠,竟將與你毫無血緣的元湛丟下,絲毫不怕我借這孩子脅迫於你。怎麼,你心裡難受了?」
像被人狠狠扇了一耳光,懵然間還未醒過神,陳霂方才的話,讓元南聿又是一驚。
「你是怎麼知道的,你還知道些什麼?」
「知道這些有何難?你既與她未有過夫妻之實,這個孩子自然就不是你的。南聿,我早就說過,你是屬於我一個人的,你心裡也早就有我,無論什麼樣的男女,你都是沒辦法接受的……」
「陳霂,你別胡說八道!」元南聿面上難堪,卻還是嘴硬著,「你既知元湛並非我親子,就知沒有什麼再能要挾的了我。」
「這是自然,那孩子既然不是你血脈,我自然不會再憐惜,不如扔到宮外,隨便讓什麼人撿了去,或是凍死餓死,只能怪他自己人小無福。」
元南聿驚道:「你敢!」
陳霂見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方才自己還氣恨交加,這會兒已然忘記了大半。
這男人不會當真了吧?
看他那認真的模樣,也不像是作偽。想不到,這人到了這個年紀,骨子裡卻還是這樣簡單純澈。
陳霂轉而又嘆,明明是他自己才更愚蠢,偏對他這樣的人喜歡個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