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麼啊,老子酒還沒喝完呢!」
冰冷的河面,電纜隨著水流飄蕩,通向漆黑冰冷的河底。
林誠素就在下面。
「來不及了。」
時野說完,不顧張岩驟然伸來撲抓的手,朝著水面縱身一躍!
撲通!
「我擦,有人跳河了?!」
船邊一聲巨響,濺起半米高的水花,時野的身影頃刻間消失不見。
周奕辰愕然回頭,水面炸開的水花尚未平息,他一臉驚恐地反身撲到船邊,「時野!」
沈清悅和張岩目眥欲裂,「副隊?!」
護城河漆黑的河面靜默深沉地涌動著,吞噬了那個義無反顧的身影,周奕辰渾身僵硬地看著,腳邊那根電纜不住地晃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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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亂中,一隻酒瓶咕嚕嚕滾過甲板,被一隻腳踢下了水。
瓶口湧出一串氣泡,酒瓶擦過一個極速下潛的身影,被水流撥動著在水下輕盈地轉了個圈,迅速朝著河底沉落。
除了酒吧投下的微弱光線,河面下幾乎伸手不見五指,無數塑料物以及雜質漂浮在水中。
酒瓶很快沉降到十幾米深的河底,咚一聲,砸在了一個堅硬的物體上。
沉悶的聲響在水下飄蕩開來。
那物體造型狹長,略微傾斜著佇立在河床上,酒瓶慢悠悠地在上面滾了幾圈,繼續飄落,隨後陷入鬆軟的泥沙中,和其餘一堆人類製造出的垃圾一起歸於靜止。
咚。
縹緲的意識驟然回籠,睫毛輕輕顫了顫,林誠素睜開眼睛,又一次因為死裡逃生而紅了眼眶。
他仰著頭艱難地喘息著,不過幾分鐘時間,水面已經徹底漫過了頭頂,兩隻手艱難地攀附在出水口上,冷水划過手指,從手背淌進這裡。
棺材似的鐵盒內,現在只剩下一道幾厘米寬的縫隙容他喘息,水下的身體已經徹底僵硬,項鍊在胸前輕輕鼓盪,拍打在胸口,每一下都仿佛讓他更清楚地聽見死神靠近的腳步。
無望的目光投向那個靜默的鏡頭,林誠素用力忍住眼淚。
他想好好地和他道個別。
於是攀在出水口上的手指不斷用力,他想靠過去,但身體卻根本不受控制,他不斷被推離,已經無能為力。
太累了。
心臟已經難以負荷維持生機這項工作,他能感到體內的血液在逐漸凝固,眼皮如有千斤重,他真的好想睡覺。
可是他不能,因為他知道這次一旦閉上眼睛,自己就會永遠地沉睡下去,沉睡在這暗無天日的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