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姿被層層迭迭的被褥包裹,一張巨大的毛毯搭在她身上。
凜走了過去,坐在侍女準備好的床邊的小凳子上。
凜伸出手幫她把柔軟的毛毯攏了攏,那張花色艷麗的毯子是母親帶著她親手做的,幾年前就送給了嫂嫂,那本是母親用來討好新一任家主的不值一提的東西,但凜卻意外地非常喜歡。
凜發現嫂嫂也非常喜歡,她幾乎一年四季都蓋在身上,從不讓家裡的下人漿洗,哥哥會連帶她的其他昂貴衣服送出去讓人乾洗。
即便她保護的很好,幾年過去這個毯子還是出現了一些陳舊之色。
母親採購的是磅數很高的柔軟棉線,是靠手一根一根編織而成的,用了非常高貴耐看的帶金絲的銀灰色,又在上面用勾針鉤上了凜挑選的圖案,彩色的花卉小鳥一類的,平鋪整個毛毯,本來是為了配合嫂嫂的尊貴身份,到最後變成了孩童的風格。
母親看著凜挑選的毛線顏色,倒是沒有多說什麼,依然心靈手巧地勾了好多漂亮的圖案,縫在毯子上。
母親靈活的雙手仍然體現在這些方面,這個毯子的製作匯集了凜對母親溫柔的幻想,所以凜每次來看望嫂嫂的時候,都想再看一眼這個毯子。
被富有童趣的毛毯攏住的嫂嫂倒呈現出巨大的蒼白姿態。
她的胸口處的毛毯上是一直張著嘴的翠綠色小鳥,富有生機。
但凜的目光稍稍上移就能發現她是多麼的喪失生機。
哥哥給她請來了無數個醫生,她沒有具體的疾病,但她非常虛弱。
終日鬱鬱寡歡。
凜的目光落在那雙柔和溫暖的眼眸上,那雙漂亮的瞳孔即使在黃澄澄的燭火中也呈現非常明亮的藍色。
凜想不出來任何詞彙來形容這一雙澄澈無暇的雙眼,那樣引人沉醉的顏色讓凜覺得只能用書中說到的瓦爾登湖來形容。
就像在湖畔迎風奔跑的少年,是一抹清純的陽光,是最艷麗的風光。
但它出現在一張瘦削蒼白的臉上,那股肆意奔跑的勁兒被整張臉的脆弱和疲軟拉垮。
嫂嫂毫無血色的嘴唇正沖她柔和地笑。
凜淺淺抿了抿嘴唇,從包里拿出一盒新的口脂紙,取出一張遞給她,她微微撐起自己的頭顱。
細細的脖子支撐這麼大一個腦袋顯得很費力,凜在心中嘀咕了一句。
嫂嫂就著她的手在嘴唇上染上了一些紅色。
然後像個小女孩一樣揚起頭,似是在詢問她是否好看。
「很漂亮。」凜把她的靠枕給她墊的更舒適一些,才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