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玉米種被燒成焦炭,就算剩下小半玉米還能吃,但已經被火烤熟,播下種子也再不會發芽。
「除了朝廷派人縱火,誰還會燒鹽軍的糧倉!」
不止這名敢戰士,其餘敢戰士被感染,也或摔東西、或踢石頭、或揮拳捶樹,用各種方式發泄著情緒。
而十六歲的岳飛,坐在一顆樹下的石頭上,盯著前方泥土地面,沉默著不曾言語。
最讓這名敢戰士崩潰的是,「我們最清楚不過,著火的那些糧倉,就是儲存玉米種的種倉!」
「種倉的位置,還是我們一個一個摸出來的!」
想起一路上見到百姓聽聞糧倉著火,又得知據說著火的是玉米種倉,當即失聲痛哭、叫罵詛咒的樣子。
深深的罪惡感,讓敢戰士們都紅了眼睛。
他們……他們是罪人啊。
「鹽軍儲糧充足,糧倉眾多,但幾十個糧倉中,偏偏就是那五個玉米種倉著火,哪有那麼巧?」
除了他們這支敢戰士,將摸出的糧倉位置傳給東京皇城,然後東京派人縱火,再不做他想。
即使朝廷派遣的那些官吏,都不一定摸得出所有糧倉的位置。
有敢戰士往樂觀的方向想:「千萬斤的玉米,除了存儲在糧倉的,外面應當也還留有一部分,先前不還煮了玉米飯和玉米粥的嗎?」
「應當不至於顆粒無存。玉米這種高產的新糧,不至於因為此次失火,就自此絕了種。」
一名敢戰士暴躁地捶一圈泥土地:「若是真的絕種了,我們便是整個歷史的罪人!被萬世唾罵,永世不得超生。」
但又有敢戰士譏嘲道:「外面留存的玉米種能有多少?一千斤?兩千斤?五千斤?又有多少已經被磨成了玉米面和玉米糝?」
「玉米雖不至於絕種,但又要育種幾年,才能叫鹽軍治下的百姓都種上?才能叫天下百姓都種上?」
「這幾年的時間,又能餓死多少人?幾千?幾萬?甚至十萬、百萬百姓?」
「我們即便不是萬世罪人,也罪在當代了。」
敢戰士們的這些話,岳飛都聽在了耳中。
他岳飛,也是相州湯陰縣的一個普通農家子,家中種田為生。
但高產新糧玉米,卻因為他……
岳飛被深深的負罪感淹沒時,突然外圍兵士傳來高呼:「前方百騎鹽軍,正向我們衝鋒而來!」
「鹽軍來了!」
「鹽軍來了!」
岳飛站起身,引頸去看飛馳而來的鹽軍鐵騎,馬匹高大油亮,騎兵戴盔著甲,懸配精鋼朴刀和弓箭。
只看奔馳時依舊隊形不亂,氣勢沖天,便知鹽軍悍勇威名,名不虛傳。
鹽軍是來抓他們的罷。
以西門知州的睿智和實力,得知他們泄密並前來抓捕,要不了多少時間。
此去想來前景叵測,只是卻愧對了當初西門知州的善意對待,也愧對了天下貧苦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