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鹽山縣衙大堂。
衙役捕快如凶神惡煞, 手持長棍列位兩旁。
一具勉強可見人形的軀體, 癱趴在堂中,雙腿扭折,文士儒袍錦衣破爛成條, 可以想像之前受過何等嚴重的拷打鞭笞。
堂中上首, 知縣馮臣半倚半靠歪坐在案後,眼瞼半抬, 俯視堂中癱趴的人形軀體。
漫不經心問道:「陳生, 你可認罪?」
「我、無、罪!」儘管氣息奄奄,也一字一頓地啐道。
馮臣再問:「陳生, 今日本官舉辦詩會, 廣邀縣中學子文人, 你借詩會上人多繁雜之便,入內盜竊本官收藏的道玄畫作一幅,並赤金二十兩,人證物證俱全,你豈能不認罪!?」
「哈哈哈!縣官清明,三更斷案!」陳生聚全身之力於脖頸,終於昂起頭來,對天諷笑。
若是縣官果真清明,為何不在青天白日下問審,而要在三更半夜時,屈打成招?哈哈哈!
有此三更斷案一事,只因馮臣聽聞陳生家中收藏有畫聖吳道子一幅真跡,欲要據為己有。
於是白日舉辦一場詩會,邀請陳生在內的縣中學生文人,並在詩會途中引陳生離開眾人視線片刻,又在詩會散場前叫衙役一擁上前逮捕陳生,道是他偷盜家中藏品。
將人拘捕扣押後,在這半夜三更開審,在欲要強占畫作之餘,又貪婪地加上一筆黃金二十兩。
至於人證,便是馮臣的家奴數人,而物證,則是陳生藏於家中的道玄畫作。
此案何其荒謬!但就像林沖被誘入白虎堂般,審案又何需確鑿證據,顛倒黑白、屈打成招,便可結案了。
只是不曾想,陳生竟如此有骨氣,寧死不屈,也絕口不吐露畫作藏於何處。
馮臣終於有些惱怒,「當真不招?」
陳生咬牙切齒,一字一句噴著血沫:「我、無、罪!」
馮臣神情愈發惱怒猙獰,在黑夜燭火映照下,光暗晃動,猶如地府惡鬼!
投下一支刑簽:「再打二十大板,往臀上三指處打,狠狠打!」
臀上三指是腰間脊柱,照著此處二十大板下去,能將脊柱捶得粉碎。
殺人之心,昭然若揭。
三名衙役上前,二人以長棍叉住陳生,一人舉棍行刑。
其餘衙役棍尖急促點地,口中念道:「威~武~威~武~」
三更半夜,天地萬籟寂靜,此處卻光暗晃動,惡鬼恐嚇,仿若地府現於人間。
「除權奸……救萬民……」
「除權奸……救萬民……」
正欲行刑,忽然有隱約呼喊聲傳來,並伴有刀兵砍殺和恐懼慘叫聲,在這三更半夜裡,頓生不詳和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