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不滿隨著摟緊的手傳遞給傅時禹。
「我怕你是。」
傅時禹笑了起來,風裡都是他爽朗的笑聲。
加速飛奔的氣流颳起他們的衣擺,逐漸駛過的沙灘是一條刺眼的燈帶,不時閃爍著白色光暈。
清澈又璀璨的海面倒映藍天的模樣,蒸騰的水汽在遠處海岸線凝結成霧,鷗鳥鳴叫著飛旋而過,劃破那一層濕潤朦朧的水霧。
這裡的秋天和夏天並沒有什麼區別,海風吹過貼緊在一起的胸膛和背脊,掀起來的都是消散不去的無盡燥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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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時禹帶著周泊雲走上海邊陡峭的石崖,在一路鬱鬱蔥蔥的樹林盡頭,有一座青石黑瓦的廟宇佇立在懸崖邊。
這是他安排的遊覽第一站,神女廟。
這座構造和四合院類似的廟宇迎海而立,長年飽受海風侵蝕,磚瓦邊緣沉積著白色鹽粒。
他們走過廟門,門後正對著巍峨蒼老的主殿。
殿前擺著一座黑銅方形香爐鼎,鼎內有幾柱線香還未燃斷,裊裊白煙隨風遊蕩在天井小院裡。
傅時禹向廟門邊守著的廟祝阿婆請了三炷香。
在爐鼎里借燭火點完香後,他舉著香往地上甩了甩香灰,隨後遞給周泊雲。
「請香拜神。明阿寶珠一樣會護佑上島的外鄉人。」
「明阿寶珠?」
周泊雲對他們一直所提的神號有些困惑。
「對,這裡的守護神。據說在上千年前,有一個叫做明阿寶珠的漁女自願向海神奉獻生命,換取島上的風調雨順。後來人們為了紀念她,便修建了這座廟。海子說,千年以來,明阿寶珠的念力都很靈驗,一直保佑著這座島和島上的人不被海洋吞沒。」
傅時禹將他所知道的大致講了一下。
「嗯。」
周泊雲點點頭,持香走到香爐前。
而傅時禹則往後退,站在門後的迴廊里,同阿婆待在一起。
周泊雲停在香爐前閉目凝神,他身側有棵古樹,風一過,午後的日光和落葉就會搖搖晃晃地墜落,模糊了他的身影。
傅時禹想,用他那匱乏的詞語來形容,這一幕就像是一幅定格在眼中的傳世畫作。
又因為阿婆腿腳不好,等燒完香拜過神後,傅時禹這個半路來島的外鄉人便繼續擔當導遊,領著周泊雲在廟裡轉悠。
他照之前林海給他介紹的那樣,把記得的重點都和周泊雲講了一遍,什麼上千年的木神像、壁畫,上百年的柱子、匾額等等。
介紹到最後,傅時禹也不得不嘆了口氣。
「……當時來這裡的時候就覺得這兒前景好,有風景有產業有底蘊,但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發展不起來。感覺和很多東西失之交臂,就好像有人故意不想讓它發展一樣。」
他說得有些陰謀論,大概是深受鄉親們閒聊時的影響了。
隔壁狗尾巴島他也去過,確實不如他腳下這座島。
他不知道那些商人到底是用什麼在思考,而眼前這位離他最近的商界大佬也沒有給出對應見解。
周泊雲就像沒聽見一樣,四處打量著這座廟,隨後問道:「阿婆年紀看起來挺大了,就她一個人守在這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