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世間之事,如那盈盈缺月,本就難得圓滿。
我亦…懂得太晚。
53、
「回老師的話,我今年十九歲,至於名字,是…是我娘親所取。」
我老老實實回答。
梅若笙認真在聽,時不時問我幾句父親和母親的事情,我既要隱瞞自己的真實身份,又不知梅若笙意圖,便只好答得含糊其辭。
梅若笙卻似對我格外在意,又問起我兒時在燕王府是如何生活的。
「我身子不好,所以常在房中靜養。至於讀書,是父王請了夫子來府上授課的。」
我瞧見梅若笙的眼神有些飄遠了。
我恰巧這時說得口乾,便停了下來。
梅若笙看我一眼,居然親手替我斟了一杯茶遞來,「潤潤嗓子。」
他又看我一直板板正正地站著同他說話,不禁有些莞爾,指著他旁邊的椅凳道,「坐下喝。雖我是你的老師,但其實也不過大你四歲,你在我面前,是無需拘束的。」
我點頭,伸手接茶,可這茶實在有些燙,我看梅若笙端來時神情自然,就也沒多想直接拿手去接,可觸到滾燙的杯壁後,手腕輕抖,灑了些茶水出來。
我頓覺失禮,趕緊掀著袖口,拿出兜中絲帕。
可我剛要動手擦拭,手便被人按住。
梅若笙俯身看我,目光一直停留在我掀開袖口露出來的手腕上,或者說,是手腕上的那塊鮮紅的胎記和燙疤。
他的眼睛是偏細長的鳳眸,所以認真看時,帶了些灼然的凌厲感。
「許清妙,你第一次去華文殿那日,何故會忽然暈倒?」
梅若笙突然問我。
他語調雖平,卻有種咄咄之感。
「是因為我嗎?」
第024章 深宮質(十)
54、
梅若笙聰慧如斯,又怎會看不出我其實很怕他。
「你看我時,眼光一直在閃躲。」
「許清妙,你從前…」
他似遲疑了一下,才復問我,「認得我嗎?」
自然認得。
不僅認得,你還害死過我。
可我卻不能說出口,因這事實在太過荒唐無稽,於是,我只好支支吾吾藉口道,「我從小身弱,鮮少出府門,第一次入宮,難免…難免會害怕緊張…」
我因為太過緊張,下意識地又想摳弄自己的手指,但又不敢動作太大,就只好輕輕捏住袖口,小心翼翼地抬起眼,「所以,所以才會暈倒…」
梅若笙顯然並沒有相信我這拙劣藉口。
但奇怪的是,他也沒再追問下去,而是很輕很輕地嘆了聲氣,從我手中取過絲帕。
隨後,竟在我難以置信的注視下,親手為我拭去腕間水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