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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柏崢口中應著,「是麼?」

可對他本人卻沒什麼效果。

……

翌日。

謝柏崢依舊去了長安縣衙。他看卷宗時格外耐心,即便面對浩如煙海的雞零狗碎,也能分條縷析地慢慢看下去。

黃推官緊趕著交望鶴樓一案的申詳,故特意來找他,面色和善地寒暄道:「聽聞謝郎君昨日快入申時方歸,實在過於辛苦了。」

「這個案子人證物證懼在,兇手也早已畫押認罪,葉小侯爺要接著查咱們也查了,只是實在沒有一點啊!」

「依本官看謝郎君也不必再勞累,今日眼看天色已晚,不如就早些歸家?」黃推官說著,發現謝柏崢的表情不對,似乎有一些欲言又止。

謝柏崢趁機道:「有疑點。」

黃推官要說的話一下子被堵在了嗓子眼。

案件的卷宗再次鋪開,謝柏崢將昨日整理好的內容依次排開。他細說道:「按照卷宗所言,望鶴樓去年三月解僱了大廚田廣,丟了活計之後田廣染上了賭癮卻還不起賭債,因此才對解僱他的望鶴樓掌柜懷恨在心,做下錯事。黃大人,我說得可對?」

黃推官點頭,「不錯,可疑點又在何處啊?「

謝柏崢道:「疑點就在題面上,田廣對望鶴樓的劉掌柜懷恨在心,並且用了炸藥這樣一不小心就會玉石俱焚的法子報復,可那位劉掌柜卻沒有死。」

「據那掌柜自己交代,是有位相熟的客人叫他去隔壁的點心鋪子買一份糖糕,這才僥倖逃過一劫。」黃推官道:「那掌柜的運氣好一些,也沒什麼。」

謝柏崢乾笑道:「推官大人初來乍到,恐怕還不曾去過望鶴樓。望鶴樓是長安縣中最闊氣的,吃一頓席面要拿出普通農戶家兩三年的花費,是個極其雕樑畫棟的銷金窟。試問大人,這樣的地方,常去吃的又有多少不是熟客?」

「隨便來一個熟客,便能使喚酒樓的掌柜,那這望鶴樓生意還要不要做了?」

「更關鍵的是,距離望鶴樓最近的糕點鋪子,半年前開始便不賣糖餅了。」說起這個,謝柏崢似還有一些遺憾:「此事縣中的百姓都知曉的,東街的糕點鋪子原先最出名的便是糖糕,如今那位做糖糕的老伯正在南街擺攤。」

「因此我猜測,那位掌柜的或許的確曾經親自替要緊的客人去買過糖糕。一般人在說這種絕對不能被拆穿的謊話時,通常不會鋌而走險,去扯那些不著邊際的淡。只是他在縣衙的諸位大人面前一時情急嘴快說錯了,卻不好改口。這才百密一疏,叫我發現了這個破綻。」

黃推官聽他說完,臉上風雲際會。他昨日交給謝柏崢那些關於望鶴樓一案的卷宗,裝訂成冊也要好幾個大箱子才能裝得下,謝郎君究竟耗費了多少心思,又將那掌柜的證詞看了多少遍,才在蛛絲馬跡里找尋到了這樣一個破綻。

這實在是,嘔心瀝血了。

黃推官老懷安慰地問:「你昨日將那些證詞看了多少遍?」

「一遍。」謝柏崢解釋:「或許看得不太細緻,只是時間緊張,來不及看第二遍。推官大人,是認為學生說得有哪裡不對嗎?」

黃推官那一副「你竟如此堅定和努力」的欣慰表情急轉直下,寡淡得毫無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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