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麥勸他:「道長,您風塵僕僕,還是先好好歇一下吧。」
孫思邈搖搖頭:「歇不住,我與痘瘡打過交道,其變化讓人難以捉摸。可能這人今天還好好的,明天就忽然高燒不退一命嗚呼了。還是先去看看吧。」
劉神威也點點頭:「沒關係的,我和師父在船上休息得還不錯。」
聞言,徐清麥也只能帶兩人去再一次巡房。
他們先去了那位最早的田小郎君那兒。
他的父親田郎君在另外的病房已經被隔離,至於那位之前抱著他的嬤嬤和那兩位護衛中的其中一位,在昨日被確診。
徐清麥解釋:「那位護衛也抱過他,口鼻挨得近,所以親密的接觸必然是傳染途徑之一,也是我們判定是否要隔離的標準。」
孫思邈點點頭:「有必要。」
田小郎君的情況不是很樂觀,他的高燒雖然退了但是整個人看上去並不太好,徐清麥在早上查房的時候還發現他有皮膚以及黏膜出血的情況。可能是因為小孩子免疫力低,田小郎君也是目前悲田院中最嚴重的患者。
孫思邈想要伸出手去給他切脈然後觀察一下他的五官變化,被徐清麥眼疾手快地拉了回來,然後給了他一副一次性手套:
「您戴這個。」
孫思邈戴上後,感受了一下一次性手套緊緊包裹著手臂的感覺,感慨了一句:「也不知四娘的師門到底是從何尋得此物,如此神奇。」
他雙眼輕閉,細心感受田小郎君的脈象,然後又翻開他的眼睛看了看。
田小郎君從始至終都沒有太多的反應。
徐清麥心裡咯噔一聲,她在田小郎君的眼瞼黏膜處也看到了出血點……
果然,孫思邈站起身來,輕微搖了搖頭:「恐怕難救了。」
幾人陷入到沉默之中。看到一個生命,尤其是這么小的一個生命在自己面前悄無聲息的慢慢消逝而自己卻無能為力的感覺,並不怎麼好。
「我開個湯方吧,看看他還能不能熬過去。」孫思邈道。
但在場的人都知道,這也就是個安慰劑而已。
住在隔壁的田郎君很惶恐不安,他既擔心兒子的病情,又擔心自己是否也會被傳染。聽到這個消息後痛哭不已,在聽到來人是孫思邈之後又跪下來求他救救兒子救救自己。
徐清麥心中懨懨,只覺得堵得慌。
這樣一個病房一個病房看過去,孫思邈將所有的方子又訂正了一遍,有的是大改,有的則是或增或減一兩味藥。一直到了日落時分,他才見到了錢瀏陽。
錢瀏陽同樣驚喜極了:「道長簡直就如旱時甘霖,來得太及時了!徐太醫剛才還在與我嗟嘆,沒有更適合的醫生在此。沒想到,你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