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符眉眼彎彎,低身解開小蛋糕的絲帶。
掀開蓋子,奶油的甜香四散各處,她拿起刀叉,將小蛋糕切成四塊。
做完這一切,阮符停下手中的動作,扶著墓碑坐下,緩緩開口說:「媽媽是車禍先一步去世的,沒兩年,爸爸也急性病去世。」
藉此開場,她將自己過去的經歷原原本本地袒露而出,像殷燃當初那樣。
但不得不說,比起殷燃,她幸福太多。
很長一段時間內,阮符作為養尊處優的千金小姐,一路順風順水,所願皆所得,幾乎未吃過什麼苦。
直至母親父親相繼離世,她的安全感和底氣仿佛在剎那間消失。她被迫在一夜之中成長,背負起來自生命的壓力。
發頂被輕揉,殷燃力道柔和。
阮符忽然笑說:「燃燃,說真的,我挺怕死的——一個人冷冰冰地離開,太孤獨了,我無法想像那種感覺。」
殷燃向她伸出手,深刻相擁後,她細嗅著阮符髮絲的清新果香,滿心寬慰。她本要說「如果有那麼一天,我會陪你一起離開」,但又怕加重她的愁緒,臨時又咽下,只緩聲道:「我們還有幾十年的時間可以活,計劃這些太早了。」
既然無可避免,不如順其自然。
比起一筆帶過的結果,殷燃還是更喜歡共白頭的緩慢過程。
-
霞光滿地,灑到墓碑旁的兩塊蛋糕的奶油上。
窸窸窣窣的蟲鳴,海浪在山下翻滾波濤。夕陽掛在遠處的天邊,人間忽遠。
二人坐在墓碑邊,就著空中殘存的橙紅,安靜地吃起蛋糕。
殷燃並不喜好甜食,一塊小蛋糕讓她吃得極為艱難。
待她終於解決完自己的蛋糕,甜膩的奶油在口腔中完全化開,殷燃支著下巴望向阮符。
柔和的光線拂照在她身上,顯得溫暖無虞。阮符睫毛眨動,察覺到視線後她緩緩抬眼,無波眼神的瞬間填滿奪目光彩。
殷燃莞爾一笑,怎麼也不捨得移開視線。
「我臉上沾東西了麼?」
「沒有。」殷燃搖頭。
阮符害羞地笑起來,伸手擋住她熾熱的目光:「別看了,再看會膩的。」
怎麼會。
「只要是你,怎麼都看不膩。」殷燃認真說。
阮符耳尖更紅,兀自笑過一會兒,她抬頭,應著不算刺目的霞光,虔誠說:「殷燃,我好愛你哦。」
「比我還愛麼?」
「說不定哦。」
……
天色漸漸暗下來。
驅車下山的路上寧靜安謐,二人皆有種不真實感。直到開入熟悉的街區,耳邊的聲音才再度被喧嚷熱鬧的城市氣息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