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服平復下急促的呼吸,幽幽嘆了口氣,才緩慢張口:「紙包不住火啊……」
……
三人走到學校對面的公園,灰衣服這才將一切娓娓道來。
灰衣服說,他叫李航,在魯南是個包工頭。因他在魯南工地時表現出色,而被領導加薪升職,每月比平時多賺個小萬塊錢。
「說實在的,人一有錢就容易飄飄然,不知道自己姓什麼。」灰衣服語氣凝重。
他本想著學學以錢生錢,為此特意報了個班,準備做自我提升,誰知道就此,誤打誤撞進了殷寸雄的傳銷組織。
「不只多賺的那幾萬塊錢都搭進去了。那裡面規定「退會」必須交十萬塊,我為了出來,還想過找人貸款,但周圍連鳥都沒見幾隻,更何況人了,」灰衣服嘲諷著說,「我沒能出來。」
「直到有人被逼到跳樓,我們報了警才出來。」
灰衣服至今難忘那天——空中密布陰鬱的黑色,他們進行完一上午的洗腦後,前座的人舉手要上廁所。
台前的殷寸雄不在意地揮揮手,讓他出去。
約莫五分鐘後,聽到窗外那一聲巨響,他們忙湊到窗前抓著柱子向下看。
那人是仰著面落地的,依稀辨認出正式那去上廁所的人。熱騰騰的血不斷從他的五官和後腦勺、以及他損傷的身體部分流出,眨眼功夫,便聚成濃稠鮮紅的一大灘。濁重的血腥味飄散入窗戶,引人噁心乾嘔。
「那是我第一次看見死人。」一回憶到那場景,他渾身惡寒,瞳孔在小幅度震顫。
沒過多長時間,以殷寸雄為首的幾人發現,便在走廊上商量逃跑。
「他們跑,我也跟著他們跑,」灰衣服說,「他們早料到有今天這一出,備好了另一個臨時窩點。」
殷燃握著手機,當即問:「你還記得在哪嗎?」
「怎麼會不記得——在附近荒廢小區的地下室里。我聽到他們商量著換地方,要去魯南最繁華的寫字樓開什麼電商公司。為了讓我封口,他們把吞的錢都還給了我。」他攥著拳頭,聲音咬牙切齒。
殷燃瞭然點頭,說出自己的疑惑:「那電話號碼是怎麼回事?」
「我被趕出來之前,打了殷寸雄一頓,當時我想搶他的手機。」灰衣服說。
但打鬥過程中,未能如願,只讓他撿到張手機卡。
「有總比沒有強。那之後我總接到騷擾電話,什麼工資有問題,什麼付房租,我都沒理。」他接著說。
這樣下來,邏輯通順了。便利店店長說過的「殷寸雄在薊川」,其實只是殷寸雄的「手機卡」在薊川。
「對了,那群頭目中是不是有個姓杜的女人?」
灰衣服本要說起別的,被打斷思路後,他回憶好半天才繼續說:「是有這麼個人。她是殷寸雄的老婆,那些被洗腦成功的人都叫她師娘。」
很好,重婚罪的話離婚更簡單。
殷燃示意他繼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