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說,你——你不要生氣,也不要怨恨誰,更不要……想不開。」她小心翼翼地說著,還在觀察裴煥生的表情,仿佛裴煥生下一秒如果有不對勁的情況,她就不會說了。
裴煥生猜想到了些什麼,他提著一口氣:「好。」
「嗯……嗯……」她自暴自棄一般,「我說不出口。」
「你說,我不會怪任何人、也不會生氣……不會想不開。」
「好吧。」李萱兒抬起頭,直視裴煥生,她不會放棄這個絕佳觀察裴煥生的好時機,「那日你中劍後瀕死,祝升以為你活不了了,當場決定隨你而去——事發突然……」
她話還沒說完,裴煥生直接甩開了她,光著腳就下了床,還沒跑幾步又折返回來:「在哪?他在哪?我問你——他在哪?」
他幾乎是瞬間崩潰,崩潰到直接癱坐在地上,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見他這樣,李萱兒氣不打一處來,她蹲在地上,看著他:「裴煥生,你真是好自私。你差點死了,卻要他活著,不考慮他的想法。你到底想什麼呢?想自己如果還活著,醒來後就看見他,看他因為你的付出而感動哭泣,然後原諒你的隱瞞嗎?如果你死了呢?你到底想讓他活著,還是和你一起殉情呢?」
「不……我只想讓他活著。」
「你做這一切的事情,都只是你想的!你從來沒有考慮他想要什麼——如今人死了,他隨你去了,可你沒死。又怎麼樣呢?這是他想要的。」
她的話語太過於冰冷,裴煥生覺得自己仿佛被丟進了一個冰窖里,渾身冷得發抖。
「你們之間的約定是什麼呢?但我想你們肯定都想對方活著,自己死了也沒關係。現在呢?他為你死了,可如果他知道你還活著,他肯定也還是會想讓你活著的,不希望你死。你打算怎麼做呢?是如他所想,如當初的你所想那樣活著;還是如當初的他所想,一起死去呢?」
「……我不知道。」他知道自己做錯了,從一開始就大錯特錯,可如果再給他一次選擇的機會,他依然會選擇犧牲自己成全祝升。
「我覺得——你得多聽聽他怎麼想。」李萱兒無奈道,「……你總是這樣,有自己的想法,覺得自己這樣做旁人就會受益,要因你而高興。可對於祝升來說,你才是他最重要最在意的東西。若你每次做選擇、行事之前都不同他打算交流,自己獨得要命,那你把他置於何地呢?他不是你的附庸品,他也有自己的想法。你得……多聽聽他的想法,和他溝通謀劃。」
她說到這個份上,裴煥生也意識到什麼了。
他激動地抓住她的手,問:「他在哪?他現在在哪?」
「……你真是瘋了。」李萱兒甩開他的手,「人都死了,你還要做什麼。」
「那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不就是在告訴我要痛改前非嗎?」他篤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