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身上已經被淋濕了,頭髮緊緊地貼著頭皮,衣服也貼著身體,黏糊糊的,不太好受,甚至可能會生病。
「會著涼,進屋吧。」
「祝升——」裴煥生抿了抿嘴,他似乎不太在意,他對他說,「事情了了,真好。」
他依舊沖他笑著,他歪歪腦袋,繼續說:「真好……這件事情,從七年前開始,後面又發生了這麼多事,牽扯了這麼多人,總算是結束了。」
說著,他有些恍惚,甚至有些悵然。
他也沒想到,他二十歲被那麼多人記恨結仇,成為江湖上的活靶子。到兩年前他覺得自己只是為了師父報仇,是應該的事情。直到如今,有這麼多是非,死了這麼多人。他甚至害怕這件事情走到這裡,都算不上一個結束。
「祝升,有點累。」他靠在祝升肩膀上,輕聲道,「好想結束所有的一切,讓你和我回金州……跟我一起過日子。我也想要安穩……想讓你安安穩穩的。」
他甚至聲音開始哽咽,吸了吸鼻子,低下頭去。
祝升有些愣住了,像是有片刻失神,他覺得不太真實,不太確定地問:「裴煥生……這是在表白嗎?」
「是呀。」
他很直接了當,叫祝升不知該如何是好。
時夜懂事地掐著時機離開,來不及多囑咐一句「小心生病」,他就跟逃似的走了。
不過他走得太不是時候,他上一秒剛走,裴煥生下一秒就暈倒在祝升的懷裡。
甚至嘴裡還在呢喃:「不過是一支下籤……燒了就是。所以別怕,祝升,我們會在一起的。」
他這句話,更像是在安慰他自己。
「……裴煥生?」
沒有再說話,除了在呼吸能證明他還活著之外,就是他現在身上很燙。
祝升立即抱起他就離開,心裡想著真是不該任由裴煥生胡來。
本來今夜是要回客棧的,但沒想到下起了雨,山上的火也基本上被滅了。於是夜橋的人入住了青鳳嶺,屋外是青鳳嶺人的屍體,屋內是鳩占鵲巢的夜橋。
祝升抱著裴煥生進屋的時候,夜橋的人基本上都還在一樓聚著,沒有回房,估計是在商議這裡的後事。他沒有管太多,頂著有些人異樣的眼神就打算上樓了。
「祝升——」
雪夜紅梅忍不住站起來喊他。
好在祝升在抬腳上樓的那一瞬間回頭了,他駐足看向她,懷裡的裴煥生不知道是睡了還是昏迷了,看上去不太好。
「……他怎麼了?」
「生病了。」祝升如實回答,又問,「時夜在樓上嗎?」
「剛飛來了一隻白鴿,他已經上去了。」
「白鴿?」
「是,時夜說它叫『小白』,飄渺谷來的。」
祝升想起來了,是李萱兒的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