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淮娟看著眼前這個這半年把她折騰得夠嗆的女青年本就生氣,又被塞了個軟釘子,陰陽怪氣地回擊,「副廠長可真是生了個好女兒,父親明晃晃偏心兒子呢,女兒還願意一心為娘家。」
「那是,畢竟我爸媽家裡再困難也沒動過拿我嫁給會打人的老男人聯姻的心思。」黎蘭笑得溫婉,「主任,我好幾年都沒見過小希妹妹和政謙兩兄弟了,現在廠里好起來了,他們今年會回來過年吧?」
因為1974年的時候侯語希鬧得動靜太大,部隊傳喚了侯海夫妻,而當時廠辦里基本都是革/委的人,而革/委主任對舊領導班子的人都是欲除之而後快,得知這事自然是不遺餘力地替侯家宣傳了。
於是不僅紡織廠,連周邊其他幾個廠區都知道了侯語希這個剛滿二十歲的大家看著長大的小姑娘在嫁人以後被丈夫長期暴力對待,自己也自從去了川省以後多次試圖破壞她養姐祝熙語的婚姻,生產前還試圖拉著同樣懷孕的姐姐墜梯,部隊領導因此非常生氣,找到了紡織廠來。
眾人再聯繫上侯海夫妻對女婿的誇獎,覺得實在是太過諷刺,廠區里是各種猜測都有。之後侯海夫妻返京又沒帶上女兒,緊接著又是喬淮娟掛在嘴上有出息的大兒子侯政謙退伍專業、剛入職北城公安局的小兒子侯政然自請調任,廠里的人可謂是看盡了侯家的笑話。也就喬淮娟還對外嘴硬說是孩子們工作太忙、廠區環境不好所以沒讓他們回來,實則所有人都清楚侯海夫妻這是和所有孩子都鬧僵了。
黎蘭這話簡直是往喬淮娟心窩子裡戳,她被自己父親安排進後勤就是為了盯喬淮娟的錯處,經過這段時間手上握著的喬淮娟的錯處可不少,所以即使她不知道父親手裡還有什麼,此刻看見弟弟回來心裡也大致有了數:侯海夫妻要成秋後螞蚱了。
想到這裡,黎蘭的笑更加甜美,眼裡卻是明晃晃的諷刺,「主任,聽說熙語妹妹考到北城大學了呢,學校離咱們廠區也不算遠啊,這兒也算是她從小到大的家了,怎麼開學這麼久了都沒回來看看我們啊?是咱們廠區誰惹了她厭煩了嗎?」她故意提起祝熙語,又作出只是聽說近況的樣子,話到這個份上不提喬淮娟心中最大的痛處反而會惹她懷疑。雖然黎蘭覺得喬淮娟很蠢,但侯海還是很奸詐的、尤其多疑。
果然,喬淮娟被她氣得仰倒,但是心裡的懷疑也徹底沒了,雖然她一開始也沒往黎明和祝熙語這個方向想,她的諷刺已經落了下乘,「你奶不是生病了嗎?你這麼孝順,還不趕緊去看看?」
這話實在是不痛不癢,黎蘭看著返回的弟弟,淺笑,「這就走了,您操持家裡夠辛苦了,不勞您操心。」
喬淮娟被黎蘭氣得連張廠長那裡都不想去了,餘光又見著周圍好幾個人都在竊竊私語,心裡湧上一股無法抑制的憤怒,轉身回家打通了侯政謙單位的電話,「喂,您好,我是侯政謙的母親,他在嗎?啊?不在?你們單位這麼輕鬆嗎?我連打三天了都不在?是包庇他曠工還是你自己不想跑腿通知?」